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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国国产动漫想成功要“过大关”——《魁拔》导演王川专访

《魁拔》系列被认为是大型国产动画中最优秀的作品。尽管导演王川不太喜欢这个评价,但不可否认,《魁拔》的上映受到了无数关注。近日,在一次讲座上,王川就国产动画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之路与大家进行了交流。

《魁拔》系列被认为是大型国产动画中最优秀的作品。尽管导演王川不太喜欢这个评价,但不可否认,《魁拔》的上映受到了无数关注。近日,在一次讲座上,王川就国产动画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之路与大家进行了交流。

动画电影先行

我曾担任过一个日法动漫大赛的第三方评委。

比赛那天,评委手里拿着红蓝两种颜色的荧光棒,日红法蓝。一轮比赛后,评委认为哪个队伍好,就举相应颜色的荧光棒。

比赛就在我的坐立难安中开始了,因为我的目的就是不要让法国输得太难看。连着两轮比赛后,评委都举红牌。到了第三轮,法国队稍微有了些亮点,我们就迫不及待地举了蓝牌。第四轮,如法炮制。好不容易撑到了第五轮,评委们一致把分给了日本队,才让结果变成日本队胜利,但法国又不至于太难堪。

那次比赛给我印象最深的是,日本动漫的起点之高。参赛的都是大学生,正所谓“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”,前辈都是高水准,他们也次不了。别说是法国了,就是动漫业同样发达的美国,手绘水平都落后日本20年。但现在国际市场上都是美国产的动画片,说明日本有一个做得不好的地方——就是不够国际化。日本动画有个套路,就是先出几百集的漫画,积累了国内读者,然后开始出TV版,再然后出剧场版,这样就会把观众局限在日本本土。不像美国那样,一开始就做电影,瞄准了国际市场。

我们当然不能和日本比,但在这一点上,《魁拔》反而略胜一筹,我们的国际化愿望更强烈,这也是我选择从电影开始做起的原因。

中国风格是进化出来的

当然,对于国产动画片,很多人都是期待和怀疑的态度共存的。当初,《魁拔1》出来的时候,很多人问:你们花了这么多钱,做出来怎么没有中国风格,反而很像日本作品?

我倒想问问,什么是中国风格?

日本和美国有自己的风格,是因为他们在这方面一直在进化,几十年下来已经积累得很到家了。迪士尼的画风在他们统治动画的那个年代,几十年如一日都是一样的,比如《白雪公主》《阿拉丁神灯》《人鱼公主》等。直到三维动画技术出来后,才有了转变。其后又是几十年专攻三维动画的努力。包括日本也一样,40年都专注于一种画风,渐渐地,他们的风格就形成了,也十分地纯熟。

但是中国不一样,我们倾向于把动画片定义为艺术品。既然是艺术品,就不允许雷同,所以我们有各种木偶动画片,还有山水画风格的。《草原小姐妹》开拓了世界上首例写实风格动画片,可惜没有坚持下去。《黑猫警长》本是一匹“黑马”,可惜只有8集。所以《魁拔1》出来的时候受到这样的质疑,是意料之中的。只要你选择了写实风格,只要你往“80后”“90后”喜欢的类型上靠一点儿,就必然会有日片的感觉。就像中国的乒乓球,几十年发展下来,世界上最有效的打法都脱不掉中国技法的影子。你硬要不按中国的打法来也可以,那就别指望能有多好的效果。

动画不全是艺术品,更多是工业化产物

要完成几代人做动画的积累,工业化很重要。我们在画蛮吉(《魁拔》的主人公)的时候,请了几位老师给画师们上课,告诉他们人物的比例是多少,眉毛翘起来的曲度是多少,鬓角有多少根等。这是非常严格的死规矩。我们另一部动画《地藏》,聘请了190多位画师来进行初步的绘画工作,最后能坚持下来的只有7个人,他们觉得这不是艺术创作。但做动画本就不完全是一个艺术创作过程,它更多是一个工业化的过程。

这首先和我们的国情有关。我们靠天吃饭,重视农业,所以会排除所有不确定性,认为影响农业的东西就应该被消灭掉。比如说战争,因为打仗就要抓壮丁,还会毁坏田地,且难民的流动会给另一个地方的农业带来不确定性。

而西方,比方说地中海地区,作物只有葡萄和橄榄,他们就需要进行交换,这就变成了贸易。贸易需要交通工具,也伴随着危险,于是轮船和武器就诞生了。他们有技术的传统,有工业化的传统。

这放在动画上,工业化就成了复制、检验、评判的标准。所以美国、日本的动画,画面前后一致,人物透视精确,已经胜了我们一大截。我们不缺好故事,我们缺少的是这么一条“工业流水线”。 (整理/特约记者 程喆)

王川:

198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。1989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硕士学位。1989年~1993年,任《人民日报》编辑、记者。1992年开始从事动画编导工作,任北京青青树公司编导。2003年被中国动画产业论坛评为“全国十大新锐导演”。曾担任2003年中国电视“金鹰奖”美术片奖评委,2002年、2003年两届动画片学院奖评委。2001年至今,担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客座教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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